楚恒原本以为自己一定会因窒息而死，因为清心泉非常的粘稠，就像是糖浆一般，将人紧紧缠绕着，无法动弹。
实际上本身境界到了一定程度，武者是可以在水中“呼吸”的，因为水本身就是容纳最多自然真气的地方，调整自身真气，和水容为一体，也未尝不能在水里待很长时间。
但是这粘稠的液体……楚恒心想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了。
真气楚恒自然也无处运行，他憋着气，尝试性地睁开眼睛，入眼看到的，竟是满满的一眼世界的火红。
那是橘红的颜色，火红火红的世界，好像身处在液体之中观察液体本身的构成一样，楚恒甚至能见到很多的颗粒物在眼前飘过，这种感觉很奇妙，让人感觉仿佛来到了一个从未体验过的世界。
但是那种新鲜感很快就消退了，因为楚恒···感觉到很热，非常非常的热。
一开始还只是热，只是几个眨眼的功夫，这种热因为到了临界点立刻就变成了烫，滚烫滚烫的，而连烫的感觉都只是持续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楚恒就感觉到了刺痛。
浑身上下无比的刺痛，感觉就好像自己被丢到了一锅沸水里面，随着水温的不断升高，自己整个人都快要被煮熟融化了。
楚恒清晰地看到自己身上的毛发眨眼之间就被全部燃烧消失，他咬着牙，这种刺痛简直是世界上最残酷的酷刑，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皮肉正在融化，而五脏六腑正在逐渐地失去功能。
意识处于模糊边缘的楚恒忽然在耳边听到了一声声梵唱。
这是一种很奇特的韵律，乍一听听不出什么，但是仔细地去听，却好像能把整个人都拉扯到一个很奇妙的世界沉醉下去，楚恒的意识跟随着这韵律跌宕起伏，渐渐地，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，自己已经张嘴呼吸着，呼吸也比平时更加的平稳，更加的绵长和有力。
更重要的是，楚恒体内的真气，像是海纳百川般肆意的吸收着来自清心泉的馈赠，越来越庞大，越来越雄厚。
……
天剑峰内，正打着瞌睡坐在天泉旁垂钓的中年男人突然被惊醒，额头上也顿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，他的眼神带着一丝惊恐，像是做了什么极为可怕的噩梦。
紧接着，他“哇”的一声，吐出一滩触目惊心的乌血。
这还没完，又是一道透明的滚雷炸在了他的身上，让他直接扑倒在了地上。
叶风尘抹了抹嘴角擦去嘴边的血迹，难以置信的撑着双手看着清澈见底的天泉，等看到自己再次显老的面孔后，哑然失笑。
“狗日的天道。”叶风尘露出一抹苦笑，然后调整了一下坐姿，想让自己坐的更舒服一点，只是还是没忍住，咳嗽中又带出乌血，他抬头望天，眼神变得复杂无比。
“看你这意思……楚恒是天选之人？”叶风尘挣扎着从旁边的鱼篓里摸过酒坛，往嘴里狠狠灌了一通，这才脸色微微缓和了自言自语问道。
占卜师只有干涉了天选之人，只有违背了天道的意志，才会像叶风尘一样被惩罚的如此惨烈。
被打的皮开肉绽，伤了五脏六腑不说，还被强行折了寿命，似乎怎么看都有些得不偿失。
“话是这么个理，但是换个方向想想，如果这次我把楚恒放出了天剑宗，那想来天下的格局肯定会被打乱，天剑宗的未来也就成了死局，我被天罚的越惨，越说明楚恒的留下，有很大的好处。”
“你倒是想的通透，只是你自己的寿命还能有多久？一年？还是半年？”
如银铃般的清脆声音响起，一名少女出现在了叶风尘的身后，眼神中满是复杂的神色。
“我有一壶酒，足以慰风尘，醉里经年少，乍醒华生。沧浪星野阔，月涌浮骚声。我恨鸿翼轻，难渡天下人。”
叶风尘晃了晃手中的酒坛，听着身后少女的话，放声大笑了起来。
“好一个我恨鸿翼轻，难渡天下人。”少女笑了笑，轻声开口说道。
“丫头，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，正义也好，邪恶也罢，只是你要做的事，从来都不一定是你想做的事。有些人运气好，想做的事就是自己要做的事，有些人运气差，想的好，做不了。”叶风尘感慨着说道，也不回头，依旧一口酒饮下，语气没有任何情绪：“比如我。”
“你可以走的。”少女语气复杂的说道。
“许静姝，今个儿怎么舍得上山来看我？”叶风尘重新拿起钓鱼竿，自顾自的说道：“本想着给天剑宗钓来一丝气运，却没想到被天道打了个措手不及。”
许静姝微微皱眉，没有搭理他的话，而是走到他身边蹲下，默默的将手搭上他的后背，为他舒缓经脉中乱窜的真气。
“你为天剑宗做的够多了，你总该为自己着想。”
“丫头，天剑宗不能倒。”叶风尘眼神变得凌厉起来，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肃。
“天剑宗很乱。”犹豫了一下，许静姝才开口说道。
许静姝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，叶风尘自然懂，他点点头平静的说道：“我故意的，天剑宗需要乱起来，天剑宗乱，将来那场大劫正好让那些人死，我这才好放心的交在你手上……”
许静姝打断了他的话，不满的说道：“我可没说过我要接手天剑宗，你若是给我，我现在就离开天剑宗，哼，我看你们天剑宗谁拦得住我。”
叶风尘苦笑：“什么你的天剑宗，再怎么说天剑宗也是你的家，你天资聪慧，要真的把天剑宗交到你手里，你也未尝不能管好，只是我不想让你像我一样，被束缚了自己，所以我找了别人。”
“楚恒？”许静姝沉默了一下，然后眼神逐渐带上冷意：“你既然知道这个道理，为何又要强加于他的身上？难道我就是人，他就不是人？”
叶风尘轻轻摇头：“不是我选择了他，是天剑宗选择了他，我干涉了他的想法，天道补偿加天剑宗的气运选择，他现在正享受着呢。被天剑宗气运选择的人……走到哪都是天剑宗。”
“哪怕其他人都死绝？”
“哪怕其他人都死绝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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